暮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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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繁华的亚特安古堡一片荒芜,无人修整的花园里滕蔓盘着树干而上,杂草已对这里宣告了主权。

艾德蒙推开城堡的大门,想象着昔日或才华横溢或阴险狡诈的谏客从这里鱼贯而入,浑身披挂着重铠的龙武士摘下亮银色的头盔对他微微欠身。嘉里穿着花纹极繁的,绣着金线的裙装坐在王座上,她耳边薄薄的腮随着呼吸一张一合,她横握着权杖,绯红的眼睛不怒自威,法力在她指尖流转,金属的嗡鸣声压下人们的窃窃私语。那时的艾德蒙在王座两侧恭敬地单膝跪地,龙族庄严的古语顺着城堡的尖顶盘旋而上,伊利亚德站在尖顶上,风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,从他肩膀的两侧溜过去。

在执掌大权这件事上,艾德蒙自认远不如她——她美丽,威严,又善解人意。

伊尔纳湖的风呜咽着拂过荒芜一片的旧堡,已故的龙魂在水中摇摇的仰望着亚特安祭坛的废墟。

在这凄寒的清晨,艾德蒙眼前突兀地出现了嘉里束着腰身的样子,她咬着牙用力把束腰的纽扣又扣紧了一格的样子,她在……她在镜子面前提起裙摆,踮着脚转了好几个圈,练习了一百次不露齿的微笑,她冲出房间,飞快地跃过围墙,把随行的护卫全都甩在身后,匆匆往教堂赶去,她脚步轻捷,白色的裙摆在膝上跳跃,如同一只奔跑的独角兽。

他想起坠落在神坛上的嘉里,她的手臂上还有没来得及消退的鳞片,巨大的骨翼把她的身体裹在其中,她的背被破体而出的翅膀撑得血肉模糊,火光顺着她光洁的脚背向上蹿,把她明艳照人的脸映得橘红。然后她乞求道:“艾德蒙,叫我嘉里。”

城堡已不再有人踏足,乌鸦站在围墙上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,枯绿色的藤蔓顺着地面和石墙盘绕,钟楼上考究的巨钟被紧紧缠住,再也不会移动任何一根指针,时间已完全停止了它的流逝——几年内这座古堡似乎已真实地,飞快地死去了,像病入膏肓无处医治的病鬼,肉体一点点枯萎腐烂,露出森森的空洞的骸骨,躺在荒芜一片的墓园里。

蛰伏在艾德蒙心头的火种终于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,冷硬的心被烧成一捧血水,巨大的爱意如潮水般向他涌去,冰封的孤岛上,属于蛮荒之地的玫瑰从白骨空洞的眼睛里钻出来。

他扣着自己的胸口,突然间完全忘记了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。

他的寿命短得在嘉里和伊利亚德漫长的生命里连一瞬间都算不上,却让俯瞰天下的巨龙和呼风唤雨的魔王为他低头,为他争相赴死,他们的灵魂一个被奉上所谓的神坛永不超脱,一个被他打入伊尔纳湖湖底赎他莫须有的罪名。

艾德蒙摊开手掌,清晰的掌纹上庞大得让人恐惧的沧海桑田向他张开了嘴巴。

他才是有罪的那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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